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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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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線索

大概兩小時過去,裏屋內的昌萍打開門悄悄地往外看。柳絳和俞霖好像都在各自的房間裏睡午覺,非常安靜,就連院中玩耍的大黃也不知去了哪兒。

她打開了收音機,慢慢地撥弄頻段,把聲音一點一點地提高。小望京像被吵醒一樣翻了身,她趕忙又將聲音稍微撥低了些,拿起了一旁的電話,開始小心翼翼地按轉動號盤撥打電話。

對面馬上有人接起了電話說,餵?是秦宛的聲音。昌萍小心翼翼的探頭望了眼,在確定柳絳二人沒有任何動靜後,她對著聽筒說,秦宛,是我。昌萍?秦宛語調輕輕,帶著絲喜色。昌萍說,收音機有點吵,你不要太大聲,好好聽我說。秦宛說,什麽事?聲音也跟著小心翼翼起來,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昌萍說,記得我幾個月前給你的打火機嗎還在嗎?秦宛說,那個,怎麽了?她支支吾吾的,有些窘迫,昌萍耐心有限,開口強調,什麽秦宛說,我找找。昌萍說,是弄丟了吧秦宛不響,楞了片刻後開口,……是。昌萍聞言擡手扶額,心臟狂跳,麻煩大了。她略定了定神問,你在哪裏弄丟的在家裏嗎秦宛說,肯定啊,還用說嗎我最近也沒出遠門。回答的聲音裏充滿了困惑。昌萍趕忙捂住聽筒,謹小慎微的強調說,你小聲點,劉韌姿家著火和打火機有關嗎看著門外通話的昌萍,聲音變得更小。秦宛歪頭思索,開口說,那個……欲找些什麽借口開脫時,昌萍打斷她,開口說,住在我家的警備員在劉韌姿家的大火現場找到了打火機,隨身帶著,不斷問人這是誰的!我問了望京,他說警備員問的時候他說看到你用那東西。

啊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

昌萍問,警備員一定會去找你說要看看打火機,該怎麽辦秦宛吞吞吐吐的,那個,這個嘛。昌萍低頭,嘆了口氣說,你能向誰借到一個類似打火機的東西嗎洋人或者日本人應該會有。瞬間想出了應對方法。秦宛眉頭緊鎖,開口應聲說,能出去的話還好說,現在不是這種情況吶,跟誰借昌萍有些失魂落魄的說,唉!如果你說你沒有打火機,那警備員肯定會懷疑你吶!秦宛被昌萍突然提高的聲調嚇了一跳,這才有些難堪的問,那怎麽辦呀?當時,他們說怕留下什麽證據,就不得不把屍體和房子都噴油放火燒了。昌萍說,我聽說被燒毀的屍體不是劉韌姿!說劉韌姿的屍體是在響子洞下面發現的,現在正躺在富興港殯儀館她現在可能被送去仁愛醫院後面的鑒定所或別的地方了。秦宛說,是吶,哪個事我也已經聽署長說過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真得見鬼了,邪門得很好伐。對了,現在警備員跟記者在哪裏這時,昌萍從耳朵裏拿起聽筒,往門外看了看。

回到角落時這才開口說,在我家二樓間裏睡午覺。秦宛說,詳細的情況晚點再說好伐。昌萍想光電話裏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點頭說,好,那先不說了,你考慮一下要是被問到該怎麽說。秦宛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呀昌萍,還趕忙給我打電話。其實,昨天晚上,村裏人討論處理劉韌姿屍體的時候,我反對的理由就是怕我們這其他幾家無辜的也牽連到這事裏面,會遇到困難。你看,還是出問題了。其實怪我,如果我昨晚把你送我那東西好好保管的話,就不會發生這麽累人的事了。

事情既已發生,昌萍也不哈過於斥責,這才點了個頭說,哦,沒事的,這是壽春池的事,我也是壽春池的人,如果村裏他們都這麽說,那也只能那樣做。打完電話後,昌萍安靜地放下電話,又看了看門外,慢慢地減少了收音機的聲音,拿著聽筒的手直冒冷汗,心中並不坦然。

殺人犯就是我,但是一直反對隱瞞磁石的秦宛卻因為落下馬腳跟我道歉。這是一件多麽諷刺的事。不過真是見鬼了。就像聊齋鬼戲一樣,劉韌姿難道成了冤魂嗎自己不小心殺死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又出現在柿子樹還遇到了交通事故,現在,被火燒得只剩下骨頭的屍體居然還好好的躺在殯儀館…莫非村裏人都串通好對我耍什麽花招

不可能,若是那樣,鄭文傑兩口子何以嚇破了膽?

昌萍為了消除房客的懷疑,將頭擡了起來。劉韌姿家的骨頭不定是誰的,如果法醫鑒定所對劉韌姿的屍體進行屍檢,就會查明死亡原因並不是交通事故。頭部被自家鐵門留下的傷,會發現與交通事故不同的外傷,身體各處也會發現被擊打的痕跡。電臺裏不是常說,死前的傷口和死後的傷口完全不同嗎被車撞的交通事故的痕跡是死後產生的,頭部的致命外傷和全身的擊傷是活著的時候造成的痕跡。如果這案子告破,自己進了教化院甚至被槍斃了,小望京會怎麽樣

昌萍望著睡著的小望京低聲自責,我怎麽會殺人呢而且還是平時關系親近的鄰居,死了會下地獄吧。但是,即使下地獄,自己現在也絕對不能進教化院,更不能死了。

雖然她很想哭一場,但記者和警備員就在家裏,所以無法隨心所欲地宣洩情緒。是啊,要想守住小望京,就得打起精神。必須銷毀所有與殺人有關的證據。有什麽與殺人有關的證據鐵門、扁擔、搬運屍體時用的手推車…門扇和手推車用水清洗了好幾次,扁擔已經燒了。門口的血跡早就連土一並鏟起倒進了茅廁,近幾天還頻繁落了雨。

但是,所有血跡真的都消失了嗎萬一門上的某個地方還留有血跡該怎麽辦。如果能把鐵門從門框上拆下來,完全拆除下來就好了....但這在短期內是不可能實現的。

好,我們必須先處理好我能做的事。把運過屍體的手推車清除並不是一件難事,應該找機會將其推入洶湧澎湃的河裏,或將其完全報廢。

沒錯!還有沾著劉韌姿血的一沓錢!賣了牛得到的,印有血痕的錢捆還原封不動地放在衣櫃裏。這才是殺人的決定性證據!

杜夫人,你要去哪裏聽到俞霖的聲音時,昌萍正裏屋走到堂屋,被嚇了一跳,然後擠出笑臉回應,倒茶。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沒什麽事,想去村裏四處走走。

聽見兩人說話,柳絳敞開門往外看。可能是在睡午覺,頭發睡得很亂。柳絳開口說,俞警官,等一下!輪番看著昌萍和俞霖的柳絳突然拿起裝有相機的挎包,一鼓作氣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昌萍問,你也要去散步嗎柳絳說,可以出門走一走。說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追著已經出大門外的俞霖跑了出去。

昌萍盯著兩人走遠,關上院門,還上了鎖。小望京睡了午覺醒來,從房間裏出來,問昌萍,媽,為什麽要鎖門他滿臉疑惑,白天一般不落鎖。昌萍捋了捋發絲說,沒事。她絲毫沒聽小望京的話,徑直走進裏屋,打開衣櫃門,·把藏在被子之間的一捆錢拉了出來。暗紅色的血痕滲到了白色的被褥內。接著,她又把被子卷了一卷,抱在懷裏朝水池邊走去。

先左右觀察了一下周圍,小心翼翼地打開被子,發現手掌印、指印等被被印染成紅色的紙幣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在有人來之前,用水和肥皂一一清洗顯然不現實。

昌萍打開放在水池旁數年前在碼頭與外國人換的洗衣機,將被窩裏的錢都倒了進去。接著拿起皂粉桶,手忙腳亂地倒了小半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按下了電鈕。昌萍把放在洗衣機旁邊的沾滿血的被子重新捆起來,跑進廚房,將其推到柴火鍋爐的竈孔裏後,再次向洗衣機跑去。望京說,媽,你為什麽要把錢放洗衣機裏昌萍小聲的說,啊——因為錢很臟,所以得洗幹凈。望京眨巴著眼睛說,洗錢!從收音機內聽到過洗錢的說法。

昌萍略勾起絲笑容說,沒錯,洗錢!站在洗衣機前,不停地瞟大門方向。

突然,趴在院子角落裏的大黃站起來,走到大門邊,向外吠叫。同時,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昌萍!

昌萍渾身汗毛直立,問,誰來了?那道聲音的主人說,門壞了嗎是鄭文傑。他墊著腳正想從大門旁的窗戶往裏窺視,但沒能如願,於是踮起腳尖從後院門上方往家裏看,視線馬上與站在旁邊的小望京碰上,開口招呼,餵,小望京!你家大門壞了嗎

昌萍不得不開門了。她當即擠出張笑臉走到後院,把生銹的門栓艱難地打開了,大黃呲牙向鄭文傑咆哮。鄭文傑威脅大黃,開始用腳比劃,嘴裏念叨著,這該死的狗!走開! 望京趕忙護上去,埋怨的說,大黃!安靜!大黃這才重新又趴到了望京的身邊。

鄭文傑埋怨說,這是劉韌姿的狗,你不怕見鬼嗎昌萍說,可憐兮兮的,剛好養來守門。鄭文傑又問,你家為什麽要鎖門呀昌萍瞟了一眼晾著的洗衣機說,我想洗個澡。隨著壽春池署長鄭文傑晃動的聲音,把視線轉向了洗衣機。鄭文傑瞧見後說,挺好,有這東西,漿洗衣裳都不用往河邊去了。這時,洗衣機蓋子之間湧出大量泡沫,一看就是因為放了太多皂角粉的緣故。他朝洗衣機走去並發出疑問,這玩意故障了嗎沒有沒有,昌萍快步上前,攔在他跟前,按住了電鈕,洗衣機的晃動漸漸停止,排水管向水池邊嘩嘩地流出廢水。

昌萍趕忙打哈哈說,署長,找我有什麽事嗎鄭文傑將一件襯衫及兩張兌票遞過去說,自治區評選要穿,幫下忙。昌萍不響,接過後點了個頭。兩年前她得到洗衣機時,便開始幫忙做襯衫洋裝的漿洗及熨燙,補貼家用。

鄭文傑背著手瞧了眼周圍,低聲說,俞警司和那個記者,我不知道情況如何,就來看看了。昌萍勉強地扯出一絲笑容說,剛才往魚塘子方向走了。鄭文傑說,噢,我也看到了,是去秦宛他們家吧?看到我才趕忙跑到這裏來的,沒事昌萍沒有精力思考鄭文傑所說的沒事是什麽意思,只是失魂落魄的開口說,聽說在被燒毀的劉韌姿家的房子裏發現了秦宛用過的打火機。鄭文傑點了個頭說,那個事我剛才從秦宛那裏聽來了,放心,已經讓她先裝模作樣了,不過一一那時候怎麽會掉個打火機呢那麽大火居然也不炸這時,從洗衣機的排水管裏流出來一張十元的兌票,漂在皂角水往下水溝裏灌。鄭文傑突然大步走近水池邊,把手伸進溝中,拿起紙幣問,嗯?這裏怎麽有錢。昌萍忙解釋說,應該是我的褲子口袋裏裝著錢,忘了掏幹凈了吧但是這個怎麽會從洗衣機裏漏出來呢哪裏有洞嗎說著昌萍還沒來得及處理反應時,鄭文傑已打開了洗衣機的蓋子。

瞧見筒子內滿是濕透的紙幣,,鄭文傑發出疑問,哦這是做什麽昌萍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一聲,那個……望京突然插話說,我媽在洗錢呢!大概覺得有意思,新奇的叫了起來,錢沾了血,把沾了血的錢洗幹凈!鄭文傑問,什麽血昌萍大驚失色,呵斥說,望京!大人講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她面如土色,還沒等小望京說出別的話,便大聲的解釋說,昨天晚上望京又流鼻血了,錢上沾了血。看到昌萍驚慌的樣子,小望京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哭喪著臉。

鄭文傑嘆氣說,那也不能把錢放在洗衣機裏攪合啊,可能會攪壞.... 昌萍口不擇言的強調說,不能直接用沾血的錢呀,晦氣。鄭文傑更靠近些說,是,我聽說沾上血的東西用皂角粉洗是洗不幹凈的。他仿佛自知失言,說,啊,沒事,我最近看太多洋片了。在那一瞬間,昌萍想鄭文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怎麽能說得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是不是在早就躲在哪裏偷看自己往洗衣機裏塞有血跡的手印的錢了還是只是單純的巧合

鄭文傑說,沒事,我只是想起上周去鐘港路瞧了電影,殺人犯認真地擦了沾血的錢,專家們分析了洗滌過的紙幣組織中細微的什麽血型,然後以此為證據抓住了犯人——看到你在洗錢,我就想起來了。昌萍應聲說,原來是這樣。這時,鄭文傑莫名其妙的嘆氣說,唉,為什麽劉韌姿要死在村裏啊搞得人心惶惶的。

不曉得為何,昌萍再次強烈地感覺到壽春池署長鄭文傑一定知道些什麽,而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要打起精神來冷靜應對,開口問,話說回來,您要怎麽處理那輛車呀鄭文傑的眼神有些躲閃,昌萍繼續說,我記得那車滾出去撞到劉韌姿的時候,前面不是變形了嗎鄭文傑有些躊躇的說,哦,對,那是的。這時院裏的大黃跑了出來,跑向大門處汪汪叫得沒完沒了,因此兩人的對話就此中斷。望京跟過去,喊,大黃!安靜點!魚塘房子的居民就從後院大門走了進來。

胡憐霜扭著腰肢過來,開口問,署長,你在這裏啊。鄭文傑楞說,怎麽了你是來找我的嗎胡憐霜捋了下耳邊的碎發說,不是吶,路過的時候聽到你的聲音,就進來看看,你們在講些什麽二人對視一眼,昌萍往外淺淺地挪動了個步子,鄭文傑開口說,沒有,聊點家常而已。胡憐霜笑著說,難道說你們兩個還有點聽不得的故事嘍

對於不合時宜的玩笑。昌萍立刻舉起雙手誇張地否認,不是的,你在說什麽胡憐霜眼神狡黠的湊近說,那你們在說什麽呢。鄭文開口解圍說,唉,我們正商量該怎麽處理我那輛車。胡憐霜這才恢覆正常的模樣說,對,那得快點處理,現在車在哪裏如果被警備員或記者發現,那就糟了。鄭文傑扶著脖子說,放在牲口棚裏的,鋪上了油布,堆上一層又一層的稻草。胡憐霜聽著點了個頭,歪頭思付一會兒,似想到什麽,又開口問,如果在那樣的狀態下被發現的話,應該會更受懷疑不是嗎?萬一他們看到隱藏的小轎車,車頭還變形了,覺得奇怪,萬一再查出劉韌姿的血跡……

鄭文傑顯得十分擔憂,說,我心裏也忐忑得很,所以才得隨時監視那兩人。這時昌萍插話進來,那輛車如果被發現,事情就麻煩了。鄭文傑解釋說,但現在橋不能通行,也買不到零件修理,我甚至還不能把人拉到外地去,真得郁悶。胡憐霜接過話頭,說來,現在四周都是水,難道不應該放在河水裏就說開車不熟練,當個落水的事故就可以了。

這倒是個聽著靠譜的辦法,昌萍點頭表示讚同,開口附和說,至於前面的部分變形了,就說掉進水裏的時候撞到巖石上了,這樣說應該可以狡辯過關吧。鄭文傑皺巴著一張臉說,但是現在拖也拖不動了。胡憐霜忽然湊得更近,壓低了語調問,我們不應該把那車毀了嗎鄭文傑憋屈的說,聯合會配車,不是我自己家的,絕對不能拆!胡憐霜白了一眼說,讓你去教化院裏頭睡一晚,睡在地板上吃牢飯,還能說出這種話 昌萍附和說,也是這麽個道理,報廢一臺車,總比去坐牢好。胡憐霜接話說,要掉進水裏的話,可得盡量偽裝得像一些,不然警備處還是可能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去。昌萍提出建議,在警員和記者在遠處觀看時,在他們面前開車沖進河裏,演出像樣的戲怎麽樣胡憐霜提出疑問說,老鄭,你那車還動得了嗎如果出了故障,就得在河邊的山坡上滾下去。面臨新的難題。鄭文傑撓了撓脖頸說,車子倒是能啟動——那我呢我開車沖進河裏,要怎麽從車裏逃出來胡憐霜嘆氣道,唉唷,這還要我這個不會開車的人教你呀!昌萍說,你就沖進河裏就行,車開始下沈的時候,你就從開門從車裏游泳游出來。署鄭文傑聞言思付了一會兒,說,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大水湍急,要是輕易能游上來,你老公也不會死了。胡憐霜嬌嗔地瞟了鄭文傑一眼,語調輕輕的說,你不會別沖到河中央去?!如果要是學會了開車,我就到處掛橫幅了。鄭文傑問,就不能推進河裏算了胡憐霜說,不當面沖進去,他們如何能相信?

胡憐霜瞪大了眼睛,本想繼續說什麽,昌萍憂心忡忡地說,這都什麽時候了,那兩個還沒回來,去哪了呢?胡憐霜全然不關心,只是催問,車什麽時候推進河裏反正該做的事,越快越好。昌萍附和說,只有這樣,才能安心地睡個覺啊——因為那輛車,我這一直替你提心吊膽的,打算什麽時候做我會按時帶警備員和女記者過去。胡憐霜說,唉,既然定了這麽幹,就馬上辦了吧。夜長夢多。鄭文傑想了想,說,不行!不管怎麽想,絕對不能把車開進河裏,淹了水車就報廢了。胡憐霜接過話頭說,車重新買就行了。說得不痛不癢,鄭文傑連連搖頭,說,卷煙廠停工了,又遇到現在這樣的事,哪有鈔票買新車不行,不行。再說,這大水封路的,我開車沖進河裏,在他們眼裏總得有個理由吧。

要不然這樣,我還是在警備員面前開我的老爺車撞上石頭或墻壁吧,只要把那個事掩蓋了不就行了嘛胡憐霜大喊,你這真得說不通啊,為了保護一頭豬,連牛都賠光了。昌萍輕聲接話說,這件事太明顯了些,要是出了差錯,開車撞死人,棄屍放火,是很大的殺人罪。鄭文傑強調說,總之絕對不能淹水!還是撞到巖石上吧?

昌萍看和他談不出個辦法,便搖了搖頭。她撇下鄭文傑和馮家夫人胡憐霜,默默打開洗衣機蓋子,仔細看了看用洋機器洗過一次的錢。

鈔票濕答答的,倒是沒有血跡了,但想到鄭文傑說的,洗了也能驗出來,便愁得慌。

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早知道就應該把沾血的錢挑出來,燒掉。都怪自己貪心,現在都洗幹凈了,沾血的錢和沒有沾血的錢全部混在了一起。昌萍低著頭低聲說,明明還能剩下一半的。

對她來說,這些錢都是她一漿一洗攢出來的,還養了多年的牛送上他人餐桌才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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